卢延光 1948年4月生,广东省开平人。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广东画院特聘画家。
招生规模陡增,师生关系淡漠,老师忙去挣钱,行政权力过大……一系列的问题一再将高等教育送上舆论的风口浪尖。而作为更具特殊性的美院教育体制,能不能破除僵硬体制的羁绊,培养出高精尖的艺术人才,成为社会的众望。
日前,著名画家卢延光老师在接受收藏周刊记者采访时提出,美院师生关系疏离源于“文革”将师徒文化传统一刀斩断,而老师过多染指商业则因为官僚体制压抑了他们的主动性,不得不通过另一种方式来寻找自己的价值。他直言,官僚体制下根本出不了大师,当务之急须从工具型人才培养模式中解脱出来。
“文革”斩断了师徒文化传统读中学时,卢延光的数理化知识都不很突出,最终导致他未能如愿考入美术院校,尽管他非常热爱艺术。而后来非常幸运的是,在上世纪70年代,他有机会结识了林墉,结下了深切的友谊。而正是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感化了他的艺术灵感,帮助他在艺术上不断精进。
“我非常倾慕那种传统式的师生关系,由此受益的不只是技法上的训练,更是一种人格上的熏陶。”让卢延光非常痛心的是,这种师生文化传统被“文革”一刀斩断,气脉至今孱弱。“如果我现在处于学生时代,估计不会再怀着极大热情投身艺考,除非老天爷保证给我一位好老师”。
根据自己的了解,卢延光认为广州美院在保持关山月、黎雄才所奠定的师生关系传统方面,做得还比较好,仍保持着师生之间的友情和真爱,其中,王大鹏和张彦老师对学生的关爱比较突出,“与当今大学师生之间的老板和伙计的负面关系相比,就更觉可贵”。
当下,关于批评美院教师轻视教学而只专心卖画赚钱的声音也逐渐见诸报端。不少人士分析,主要是市场经济与商业诱惑引导教师走入师德沦丧的误区。而在卢延光看来,主要还是美院的官僚体制压抑了教师主动性所致。
“科学的高等教育制度会推崇教授治校,而我国的体制则有行政权力过大的弊病,压制了教师才华与积极性的发挥,教师很难主导自己的教学”。卢延光指出,在这种情势下,教师只能多为自己考虑,只好将更多心思放在赚钱上面。“如果这种治校模式一再延续下去,怎么会培养出大师?”
如何才能破除学院的官僚体制?卢延光认为,首先中央要下定决心,重新引进民国时期的“教授治校”原则,让行政人员和教师的关系变得和谐,做到行政为教育服务。“上面没有改革意识,整个体制也将无法扭转”。
中国美协主席刘大为曾对媒体表示,上世纪80年代,他在中央美院读研究生的时候,全校的本科生加研究生总共才180人,而今天8大美院的在校人数恐怕已经要“数以万计”了。出于对美术教育良性发展的考虑,针对美术院校盲目扩招的现象,刘大为提出扩招应降温的想法。
卢延光对此深表认同,“扩招是工具型人才培养模式的体现,而美院总是以此为志业,只会生产越来越多的庸才,人才储备永远处于三流国家的水平。这种反其道而行的做法,自然也出不了大师”。他指出,美院可有限度地恢复精英教育,“至少可在研究生以上阶段”。
“严苛过度的技法训练把学生搞坏了,导致学生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但不能以最大的功力打出来”。卢延光建议美院,应该将创新教育与学生文化素质的培养放在第一位。“实施通识教育,让学生多读文史哲,了解一些宗教知识,养成终身读书的习惯”。他认为,文化课应至少占整个课程设置的一半以上。
1983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之后到广州美术馆工作了20年,历任副馆长、馆长、广州画院副院长。现为广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广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州画院专业画家。
1973年,我高中毕业后,去了广州郊区农场锻炼了近一年,后因一点绘画功底被招入广州杂技团做美术设计。1977年恢复高考后,团里很多人都走了,我也燃起了考入美院的热情。两年后,经过努力,我终于实现了梦想,被招进广美国画系就读。我清晰记得,拿到通知书那天恰好是我的生日,高兴的心情真不知该怎么形容。
当时,整个广州美院共招了32名学生,其中国画16名,油画16名。由于是刚刚恢复高考,大家都非常兴奋,念起被耽误的青春,都一股脑儿投入学习中去,整个校园的学习氛围非常浓郁。而老师们也都从牛棚里走出来,能够再持教鞭,情绪也非常高昂。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年代,师生关系都非常好。黎雄才、杨之光、陈金章等给我们讲课,方楚雄是我们的班主任。我记得那时,根本没有分课上课下。下课后,我们也会热烈讨论问题,缠老师会缠到很晚。也经常去老师家里请教,但师生之间没有任何距离,感情非常纯粹。这样的记忆让我终身难忘,在交流中,老师不是教雕虫小技,而是传授思想观念。大学时代,同样难忘的还有美院请来了很多美术界的大师给我们讲课。大师们的水平就是不一样,说两句话就会让我们终身受用。我还记得,李苦禅来美院讲课的情景,那种气场,那种话语,真的非常震撼人。
现在回忆起在美院的求学生涯,可以说没有一点遗憾,技法、文化修养都奠定了基础。不过我要说的是,要从事美术创作,还得从小抓起,自幼打下一个牢固的基础。我们这一代人因为时代的原因,没有办法去弥补。现在,每个教育主体都应该记住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