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中的女性主义:国内科幻小说缺少女性的自我审视

2020-03-01 10:00

  当人们谈起科幻小说时,似乎很少将目光落在科幻中的女性身上。这几年来,随着女性科幻作家的崛起,如何在科幻中书写女性,正成为一个重要命题。

  “相比西方硬朗的女性主义,中国的女性在表达争取平等的诉求时,增加了一种柔和的、嘲讽的、幽默的色彩。”科幻作家韩松表示。

  近日,在上海科技大学召开的科幻影视产业论坛上,一场有关“科幻中的女性主义”讨论正在展开,韩松、赵海虹和黄艺馨在现场分享了他们的观点。

  在韩松的知名作品《美女狩猎指南》中,曾尝试探讨性别与权力意识、禁忌的挑战与建构等话题。小说构造了一个充满人造美女的不知名小岛,这些美女被设定为男性的猎物,荷枪实弹的男性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纷纷朝深不可测的丛林渐行渐远,却遭到女性的围剿。

  韩松介绍,故事的灵感来源于对未来的想象:如果有一天,制造完美的机器人配偶成为可能,那么男性是否还会和真实的人类女孩结为夫妻?当完全符合另一半期待的人造人出现后,是否会出现全新的社会关系,人们又应该如何面对?

  在小说中,他也尝试表达对男性的焦虑。“之前听说过一个科学推论,证明在许多年后,男性的Y染色体可能会灭绝。”当女性变得愈发强大,已经不满足于成为男性的服从者和迎合者时,不再是男性狩猎女性,而是女性狩猎男性。在许多科幻小说中,已经开始畅想不需要男性,女性依靠自身就能繁衍后代。例如科幻作家潘海天在小说中构思了一个女性厌倦男性的社会,男性被迫在外太空寻找殖民地,而女性在地球上构建浑圆的保护罩(象征卵子),当男性驾驶尖头飞船(象征精子)试图回到地球上时,却被拒之门外。

  在他眼中,包括赵海虹的《1923年科幻故事》、凌晨的《月球背面》、金涛的《月光岛》、魏雅华的《温柔之乡的梦》、何夕的《伤心者》、宝树的《时间之墟》等作品都塑造了过目难忘的女性形象。

  “没有女性主义的科幻,就不是完整的科幻式命题。”韩松认为。他希望未来能够创造出一个具有中国传统色彩的女性形象,既有古典韵味,又与世界接轨,同时能和科幻、高新技术等结合起来,“和林黛玉有几分神似,又不是完全相同。”

  在另一位科幻作家赵海虹眼里,“女性主义”作为一种主义,被抬升得太高之后,就变成某种意识形态。

  对于写作者而言,无论是否“女性”,都不该用任何主义来指导自己的写作,否则就不再是文学创作,而变成一种宣传。

  在她眼中,国内的科幻小说缺少的不是富有魅力的女性角色,而是女性对自身的审视和自省。什么是女性?女性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正如萨特所说:“人之存在先于本质。”“他者”制造的环境让人们在不自由的境况下做出一系列不愿意做出的选择,在男性占据主流话语权的当代社会,如果女性的思想和行为是出于男性的需求而展现,那么即便再有魅力的女性角色,本质也无法打破父权陈述,构建属于女性的主体性。

  1997年的北京科幻大会上,詹姆斯岗恩曾描述科幻小说的特点,他认为科幻小说是将人类当成一个整体来描写的。如果小说着眼于整个人类,就不该强调男性和女性的性别之差。如果在写作强调的是整体生命,如果每一个生命碎片都拼凑成宏大的个人类图景。那么不管是男性是女性、是孩子还是老人,他们的独特体验对于整体人类都是有意义的。

  赵海虹的作品中,不少以女性视角为主体,比如《伊俄卡斯达》《桦树的眼睛》《1923年科幻故事》等。在创作《1923年科幻故事》时,她曾陷入长时间的思考与恍惚: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喃喃自语,反复重复故事里的一句话:“我是革命者,我不是女人。”但是到最后,赵海虹却赋予故事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尾,主角颠覆了自己原有的观点,说出:“我是革命者,我也是一个女人,但是如果让我选择,我选择革命。”

  这是一个女性在自省后做出的选择,也是自由意志的体现。她经过审慎独立的思考,意识到自己身为女性,然后完成身为女性的自我追求。在赵海虹眼中,这是自己创作中女性意识的首次启蒙。

  在黄艺馨看来,女性的定义是丰富而多元的。他最喜欢的女性角色出现在《黑客帝国》,戴墨镜,留短发,非常酷。她颠覆了男性对女性的所有幻想,却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美。

  正如波伏娃所说:“女人不是天生的。”如今对于女性的定义,更多是建立在父权社会的基础上,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特殊的定位,现在也就不会有女性主义。“我期待人们可以不再用性别、种族、肤色来定义一个人,将人类的不同特点视为宏大的整体,这也是身为科幻作家的使命。”黄艺馨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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