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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虽然部分国家子女并无赡养老人义务，但子女要对父母“精神赡养” 谈话忌语、居住距离都有规定，
每天中午12时、下午4时，71岁的法国老人德尼斯（Denis），都会准时去接孙女放学。这在以前根本不可想象，不过他更喜欢这样的生活，他说可拉近他与子女孙辈的距离，减少独孤。
美国、日本以及欧洲一些国家在法律上都没有规定子女有赡养老人的义务，老人也没有“养儿防老”的观念。他们真的像我们所想的那样，老人与子女之间很淡漠吗？其实，德尼斯不是个案，现在越来越多法国老人也和中国老人一样帮助子女照顾小孩。
一些国家在“精神赡养”方面作出具体的规定，以此鼓励子女能够“常回家看看”。而情感一旦缺失，再完善的制度也会缺失温度。其中，日本急剧上升的“孤独死”案例，也让政府开始反思家庭在养老中的责任和作用。
荷兰阿姆斯特丹雅典卫城生命公寓，这位80多岁的老太太把自己心爱的狗狗带到公寓一起住。 记者汤新颖 摄
一个国家经济越发达，老人依靠儿女的几率就越低。 采访中一个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老人很自立，都有自己的生活，无论在经济上还是在情感上都不会过多地依赖儿女。
亚洲采访小组记者徐梅花：在日本一家寿司店，服务员藤野先生就跟我们说，他今年已经70多岁了，身体还算健康，所以就来寿司店打工，少给儿女添麻烦。日本2014年度65~69岁老年人就业率为40.7%，创39年来最高纪录。
即便是一个人住养老院，一些老人也会有自己独特的排遣孤独的办法。在一家养老院，我们看到一些餐桌上不同位置会摆放照片，正在就餐的木村先生告诉我们，桌子上的照片是他去世的妻子，这样就感觉和妻子一起共进午餐一样，孤独的时候也可以和她说说话。
北欧采访小组记者伍君仪：我们在挪威奥斯陆中心一家餐厅里，偶遇吃完饭的彼得·诺达尔先生，他今年61岁，刚退休，目前单身独居，但他的生活丰富多彩，组了一个乐队，他负责弹吉他和吹口琴。当然，他也承认偶尔会感到孤独，只能尽力排解这种孤独。
北美采访小组记者何瑞琪：我们在美国问一些老人，你平时是否需要儿女给你钱。他们说，不用。他是他，我是我。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太阳城是个专为老年人设置的社区，非常强调老人的独立性，不追求把儿女绑在身边，即使有子女来看望老人，也不能住在城里面。
中西欧采访小组记者汤新颖：在德国，我感觉老人比较独立。在明斯特硕灵莲茨养老院，基本都是八九十岁老人，他们很多是夫妻两个人一起入住。
中西欧采访小组记者廖靖文：法国老人养狗养猫的非常多，宠物成了他们最亲密的伴侣。当然，他们也不是必须要帮子女带孩子。
除了子女主动看望老人外，养老院还能做什么？为给予老人情感上更多慰藉，养老院也会有相应措施。
亚洲采访小组记者徐梅花：现在日本养老院为了增加儿女跟老人的沟通，会做很多工作，让老人和儿女之间形成信任，保持固定的联系。还是我们刚才说的那个亚特力特别养老中心，10年前子女经常来探望老人的只有3成。现在，经过10年的努力达到了9成。这包括定期给家属邮寄老人们的生活状况报告，定期进行电话访问和家属会，举办各种家属一起参加的活动等。
中西欧采访小组记者汤新颖：我们采访的荷兰一家森林公寓，他们在加强老人与子女间的亲情沟通方面还是做了一些工作，比如说，为了吸引老人的孙辈去看望老人，养老院还养了猪、鸡、羊等小动物，这样他们的孙子会更愿意到养老院，在玩的同时看看老人。
北欧采访小组记者刘旦：我们在哥本哈根的一家养老院看到院子里养鸡、种菜，说是为了营造更自然的氛围，让老人忘了是在养老院。这其实也是另外一种情感上的照顾，也不排除是为了吸引子女来探望。
阿姆斯特丹雅典卫城生命公寓，楼下养了猪、羊、鸡、兔、鸽，有助于吸引孙辈常过来探望。记者廖靖文 摄
一些国家在要求子女“常回家看看”方面也有一些规定，例如日本提出“一碗汤”距离，美国为赡养老人的家庭减税，欧洲一些国家甚至在“精神赡养老人”方面量化到“每日”。
亚洲采访小组记者徐梅花：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家庭的“空巢”现象十分严重，为保证子女“常回家看看”，学者们提出了“一碗汤距离”的概念，就是子女与老人住的距离不能太远，端一碗汤送过去不会凉就最好。这样子女既有自己的世界，又能够方便照顾长辈。其实在日本，很多财富都是掌握在老人手里。照顾年老的父母对儿女来说关系到能否继承父母的财产。
北欧采访小组记者伍君仪：不仅法国，在瑞典、芬兰等北欧高福利国家的法律中，都有有关子女对父母“精神赡养”的具体要求，以保证老人们晚年的幸福。这些要求以量化的方式具体规定了子女与父母的居住距离，每年、每月、每周乃至每日应当与父母接触的时间和次数；连子女与父母谈话的忌语都受到限制，从而最大限度上保证赡养行为的质量。
北美采访小组记者曹晓阳：在美国赡养老人是“有利可图”的，赡养父母就是众多减免纳税政策中的一条。如果一个家庭的纳税人负责赡养自己的父母、配偶的父母以及双方的祖父母的话，那么这些被赡养人的税收减免额度可以列在年终报税表里，从而获得退税。
今年53岁的布朗先生就告诉我们，他的母亲住在老人院，母亲每年个人养老金收入有4000多美元，但是她每年要花9000多美元，所以他要为母亲支付差不多5000美元，超过了他母亲养老费用的50%以上，这部分合并在布朗的家庭报税中，这样就能获得相应的退税优惠。
没有了必须赡养老人的经济压力，那么他们的子女会“常回家看看”吗？日本也曾出现过子女将老人放到养老院而后失联的情况。不过，养老制度日趋完善，欧美一些国家的子女也会主动申请去养老院陪伴。
亚洲采访小组记者徐梅花：日本法律上也没有规定子女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不过他们也并不是不会管老人。我们参观的位于东京江户川区的一家养老院叫亚特力特别养老中心，共95位老人，其中9成的儿女经常来探望，每个月能来探望1~2次的儿女比较多。另外的1成不探望主要是由于住得比较远不方便，或是自身的身体状况不好没办法来探望。但是这部分家属过年或老人生日时也会带礼物来探望。
北欧采访小组记者伍君仪：北欧很多国家法律没有规定子女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但是子女并不会因此不管老人。很多家属都有养老院的钥匙。
在芬兰赫尔辛基海伦南·万海科提养老院，每个月有数百名家属到该院探望。记者遇到来看望85岁妻子的曼纳先生，他是坐公交车来的，他的妻子记忆力很差，他每天都来给妻子喂食。
北美采访小组记者何瑞琪：美国法律也没有规定子女必须赡养父母。在孝敬父母方面，有人选择每天通过电话、信件等方式与父母联络感情，有人则选择定期回家看望父母，一周或半个月一次回去陪父母吃饭、聊天。他们对于亲情甚至比咱们还重视。在纽约法拉盛区一家养老院，我们采访一个叫John的老人，他儿女每天都要跟他打一个电话，而且他说，因为他长期跟他的儿女都是保持像朋友的关系，这种关系几十年都一直保持下来。圣诞节的时候会坐飞机跟他们相聚。所以，不住在一起，他也觉得没什么。
中西欧采访小组记者汤新颖：我有一位朋友在巴黎居住20年，她告诉我，实际上法国的老人很羡慕东方人的其乐融融的大家庭的观念，很多老人现在也开始像中国的老人一样帮助子女照顾小孩，接送上下学，孩子没课时还会带孩子去学习班学习或者游泳打网球去公园游乐什么的。她之前的一个客户Denis，现在每天中午12点、下午4点，都会准时去学校接孙女放学。而且她经常看到一些老人带着孙子或孙女在马路边玩滑板车。当然，这和中国老人带孩子不太一样。
随着独居老人的越来越多，缺乏亲人照顾，或由于突发疾病去世的案例也逐渐增多。日本甚至为此提出“孤独死”一词。记者在采访中普遍感到，子女对于老人的情感在整个养老体系中仍然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再完善的制度，若没有情感也一样缺失温度。
亚洲采访小组记者徐梅花：“二战”以后，日本家庭不断“小型化”。许多年轻人一成年就离开父母独自居住。不少年轻人成家立业后，仅和父母通过书信来往。 日本现有500多万老年人单独生活，日本厚生劳动省2011年发布的数据显示，仅在东京，一年的“孤独死”案件就多达2718宗，比7年前增加了两倍。
2013年，日本政府在千叶县曾经有过一项调查，约40%的受访者对孤独死感到非常不安。我们在采访中，也有老人苦笑地跟我们说，曾经三代家庭居住在一起，现在看来，都已经成为神话，长寿也是一种负担。
北欧采访小组记者伍君仪：这种现象其实在各个国家都有，可能只是没有日本那么强烈。2010年3月，挪威一名患有痴呆症、大便失禁、感染等疾病的83岁老太太乔云·玛丽·布凯被发现死在奥斯陆市中心区的自家公寓外的雪堆中。警方调查后认为，她是半夜离家后被冻死的。一个月后，另一名老太太冈希尔德·布林伽科又被发现死在奥斯陆的家里，警方调查后称她死了两个星期都没人发现。
两名老太太生前都接受在家养老援助服务。据说这种服务是“全天候”的，实际上是工作人员每天到老人家里访问，大约为两小时。这无法防止布凯半夜出门后死亡。5年后，奥斯陆市政府为此被推上了被告席。
我觉得，法律是否规定子女必须赡养父母，与各国国情有关，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挪威这个社会高度发达的地方，同样会发生孤寡老人因缺乏照顾而意外身故的事情，如果这些老人是和子女一起生活，或者由子女密切照顾，或许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到2060年，日本65岁以上的高龄老人将占总人口的40%。而其中超过半数将会成为独居老人。未来10年中，在孤独中去世的老人可能达到4万人，其后有可能超过10万人。本版撰文/广州日报记者 徐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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