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参加管弦乐团期间,接触多种中西乐器,排练各种合奏曲目,对音乐基础理论和乐器演奏有一定的了解。一些唐诗明白如话,为什么总能让人觉得意蕴无穷呢?题主的逻辑似是:大白话般的诗,和意蕴无穷是相对的?
因为诗歌,最早其实都不太重视修饰。《诗经》那些思无邪的句子,细看都是聊天一般,但文约意广。
钟嵘认为曹植“起调多工”(“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精心炼字(“惊风飘白日”,“朱华冒绿池”),对句工整(“潜鱼跃清波,好鸟鸣高枝”),音调谐协(“孤魂翔故城,灵柩寄京师”),结语深远(“去去莫复道,沉忧令人老”)。曹植是有意识在修饰,所以钟嵘要说曹植的出现,是“譬人伦之有周孔”了。
比如清朝王夫之就认为,从返朴归真的角度,曹丕的《燕歌行》极好,但钟嵘认为“率皆鄙质如偶语”,太粗鄙啦,不好。
好的诗歌,意蕴和辞藻未必成正比。比如《古诗十九首》,比如陶渊明,比如曹丕《燕歌行》,都是质朴而有意蕴的好诗。所谓辞藻和意蕴成正比,讲究词采华茂,是钟嵘时期的看法,后来就不流行了。
虽然是元曲,但这就是典型。明白如画。看手段:没有叙述,没有评论,十一个名词的物象陈列,就勾勒出来了。
中国古诗里,素来有此传统:物象陈列,勾勒画境。王维的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就因为他擅长这么写:
从头到尾,都是绵密的意象陈列,颜色和图案的交叠。运用形容词时,着重色彩、质感、其他可以诉诸感受的事物。
中国诗歌这种符号美学、意象排列、制造画面感而提升意蕴的手法,中国人自己身处其中,可能会不敏感,但对西方人很有启示。埃兹拉-庞德就喜欢翻译中国诗。而他著名的《地铁站台》,其实就是运用中国古诗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