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艺术家不懂一点科技,极客不懂一点商业,媒体不联合一些政策,政策不依赖一些艺术,人家说,「都将会被时代的抽水马桶冲掉」—艺术在「社交网络艺术」的时代已不局限于美术馆和博物馆,它必须结合互联网:由 Twitter 衍生出来的行为表演、受 Facebook 启发创作的绘画、YouTube 上海报编制而成的视频...... 社交媒体艺术就像是一把大伞,覆盖了一系列令人难以置信的艺术景观。
以 Twitter、Facebook 为代表的社交媒体软件全世界已经习以为常,而微信早已成为中国的「新四大发明」之一,碎片化、私语化、 草根性、半广播半实时交互的特点也体现在以社交媒体为平台的艺术创作中。
在 Twitter 上的 29.7 万名追随者和 Instagram 上 17.5 万名追随者,让艺术家艾未未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世界各大媒体的密切关注;尼日利亚艺术家 Toyin Ojih Odutola 的 Instagram 不仅让粉丝们能够看见她的具象画作,也能了解她在准备个展「To Wander Underterminded」时的工作室生活;奥拉维尔·埃利亚松 (Olafur Eliasson) 为工作室开了 Instagram 账号,展示艺术家的最新创作;村上隆 (Takashi Murakami) 在筹备今年 6 月于芝加哥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大型个展时以每天上传一段短视频 的方式向观众展现艺术家眼中的展览筹备过程...... 除了旅游、美食和自拍,社交媒体已经成为当代艺术家分享自己作品的最佳和最快平台,甚至成为他们自己的「线上美术馆」。
传统美术馆也在染指这一领域,各个美术馆和博物馆不再仅仅把社交媒体看做一个有用的营销工具,从而增加参观者的数量或者提高再现销售额,因为数字化作为一种新型展出方式,可以将馆内收藏的易碎、异形艺术品进行数字化展出。今年 7 月,洛杉矶郡立美术馆邀请一直致力于记录 90 年代居住在洛杉矶的墨西哥裔美国人聚会场景的瓜达卢佩·罗萨莱斯 (Guadalupe Rosales) 为美术馆 Instagram 驻留项目的第一位艺术家。艺术杂志《Kaleidoscope》也在 2016 年邀请了 8 位艺术家进行 Instagram 驻留。
艺术家阿什丽·郎肖尔 (Ashley Longshore) 的 Instagram 有 7 万名追随者,「有 时候,我在作品刚画完时就把照片传到网上,画还没干就能卖出去— 那些收藏家会再用短信或者邮件联系我,那时候就看谁先把自己的信用卡掏出来了。」加拿大艺术 家 BP Laval 和英国艺术家 Genieve Figgis 一直只在 Instagram 上发表作品,知道艺 术家理查德·普林斯 (Richard Prince) 发现了他们并帮助他们举办个人作品展— 在社交媒体出现以前,艺术家需要通过复杂的渠道才能让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而今,他们把社交 App 当成自己的「线上作品集」,自己担任艺术品的创作者、经营者和管理者角色,在艺术市场上从被动逐渐变为主动,从 Instagram、Facebook 到现实,这样快捷的转换,「古老」的艺术界是无法想象的。
社交媒体会让艺术变 low ? 的确,以前的收藏家不会花费几百万元在互联网上购买一幅画作,而社交媒体的出现,悄然改变了艺术市场的游戏格局:英国的艺术保险公司 Hiscox 的在线 名近三年内购买过艺术品的消费者中, 69% 的人表示用 Instagram 就是为了欣赏和购买作品;74% 的买家觉得,自己的审美 会被其他人在社交媒体上发的东西所影响 —— 社交媒体改变着艺术的创作,也改变着 它的流通景观。
辛迪还是那个令人惊艳的辛迪 —— 这位成名于上世纪 70 年代早期「图像一代」的艺术家曾经通过改变衣着、妆容等方式扮演了美国 50 年代至 60 年代期间的家庭主妇、女演员、聚会女孩等刻板印象中的女性形象,用以呼应遭遇视觉流行文化的冲击。40 年后的今天,辛迪·舍曼 (Cindy Sherman) 在 Instagram 这一 21 世纪的流行媒介上找到新的创作灵感和方式 —— 今年 5 月 13 日,她在 Instagram 上传了第一张经过照片应用处理刻意「丑化」的自拍照片。照片中的辛迪·舍曼面部经过柔化处理、眼角被向下拉扯、嘴唇也经过了调整,她给这张照片配上了「自拍!没有滤镜,哈哈哈 (Selfie! No filter, hahaha) 」这一颇具讽刺意味的标题。v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她上传的照片渐渐以经过处理的自拍为主,照片中的五官往往被拉扯变形,皮肤呈现着超越正常程度的柔和或粗糙,滤镜的应用也随处可见。
辛迪又一次博得业界眼球的同时,艺术评论线上媒体 Hyperallergic 刊登了一篇名为《我为什么只「喜欢」但不爱辛迪·舍曼的 Instagram 照片》(Why I like but Dont loveCindy Shermans Instagram photos) 的文章,作者派迪·约翰逊 (Paddy Johnson) 提出她的作品重复了以前的创作主题,而且普遍质量偏低,并不足以承担展示和社会批判的功能,同时尖锐指出艺术界此次对于辛迪·舍曼的反应或许过度兴奋。
2014 年 4 月,从伦敦圣马丁艺术学院毕业的阿根廷姑娘阿玛利亚·乌尔曼 (Amalia Ulman) 在 Instagram 上发布了一张照片,照片白底黑字写着「Part I」,下面配文「卓越与完美」(Excellences & Perfections),从那时起,一个初次来到洛杉矶的乡下女孩展现了她的生活:和男友分手、做「甜心宝贝」为生,然后她因模仿金·卡戴珊等名流而「做了隆胸手术、开始嗑药、情绪崩溃最后住进康复中心」,随后,她全身心投入「康复疗程」,这段时期的照片受到格温妮丝·帕尔特洛的博客 Goop 的启发:「就像是邻家女孩,我爱上了瑜伽和喝果汁。」
账号粉丝爆发式增长了 5 个月后,乌尔曼上传了第 175 张照片,一张带有玫瑰花的黑白照片,下面配文「结束」(The End) 。随后,她宣布此前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的状态是她的线上行为艺术作品《卓越与完美》—— 那些半裸照、双眼无神的自拍都是假的,就连隆胸之后缠着绷带的照片也是假的。「一切都是按剧本走的」,乌尔曼花了一个月时间对 Instagram 上的三类用户进行深入研究:嬉皮女孩、拜金女孩以及热衷健康生活的邻家女孩,她通过她们的衣着、语言等风格创造出一个「来到大城市」「想成为模特」「拜金、想彻底改变生活方式」的「乡村女孩」形象,「我在演戏,那不是真是的我」,她说。
超过 8 万名粉丝在乌尔曼的照片中找到了共鸣,有的人从中看到「装束凝视」和「美的迷思 」等话题的文化意义,甚至艺术界开始将她目为「Instagram 上第一位伟大的艺术家」,并将她于辛迪·舍曼相提并论。「从 20 世纪的法国摄影师克劳德·康恩到美国摄影师辛迪·舍曼,这些伟大的前辈艺术家致力于探讨女性身份的流性本质,在这方面乌尔曼正式跟随着这些前辈的足迹。」艺术评论家阿拉斯塔尔·苏克 (Alastair Sooke) 说。也许正因如此,这件作品被泰特现代艺术馆收录进「为镜头表演」(Performing for the camera) 展览,成为该展唯一一位利用网络社交应用进行创作的艺术家;它还出现在伦敦白教堂画廊 (Whitechapel Gallery) 的展览「电子超级高速公路」(Electronic Superhighway) 上。但也有人批判照片中的拜金行为。「对我来说,现实与虚拟很容易区分— 虚拟需要在表演上做出很大程度的努力,所以它会与那些自我意淫式的自拍感觉不同 —— 它更像是根据某种剧情在进行展开。」乌尔曼说。
不谈论社交媒体艺术的现实与虚拟,乌尔曼这位艺术圈的红人也最有资格告诉你在社交媒体上「走红」的秘诀: 「从这个经历中,我也学到了女生的半裸照通常能获得很多个赞。」
社交媒体会「颠覆」艺术世界么?也许并不会 ——「如果你对自己的艺术作品非常有信心,可以将作品放到线上展示,很多人 会看到。但回馈通常非常有限而且质量糟糕。」社交媒体研究学者基尔特·洛文克发现,社交媒体不是一个艺术家能获知公众对他的艺术看法的地方,因为艺术家和公众的关系并不是交互的,「如果社交媒体能够更加灵活的话,一切会变得有趣;但现在社交媒体非常格式化,你不可能改变什么,它提供给你的选择非常有限。」社交媒体的即时性让所有运动和事件都变得短命,即时性使得事件与运动的结构内向坍塌了,一个事件或者艺术作品的被关注时间越来越短,这也许是艺术家得不到有效回馈的根本原因。
同时,版权问题也在社交媒体被无限放大 —— 理查德·普林斯曾因使用未经 Instagram 用户授权的自拍进行创作而招致官司;线上的艺术走入线下,观看方式的转变、机构等级的门槛、艺术界内话语权的流动性和权利抗衡的相关讨论也甚嚣尘上 —— 当一个人一天一半时间都消耗在社交网站上,艺术家自然能在 这些线上 App 中找到新的创作灵感和呈现方式,艺术世界已被改变:有人为社交媒体提供的无限可能欢呼,也有人看到了更多未解的迷惑 —— 社交媒体上的艺术,是幻象,还是「新希望」,一切都在进行之中。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